2007的歐洲十五天九國行,有三個國家我是二度造訪,她們是: 奧地利、德國與法國。
 
    上一次來法國,已是九年前的往事,說長不長,因為一回憶起來,當時初來乍到歐洲的興奮期待仍記憶猶新、對這塊文化悠遠人景事物都浪漫的境域,盡是滿腔綺麗而虛渺的幻想。說短不短,因為九年漫漫,長到足以使我跨越了不同的人生階段、也在其間積累了各異其趣的經歷,看世間萬物的眼光隨心境的轉變,也已產生不少變化的角度與情緒。
 
    兩度到訪法國,巴黎是必去且駐足逗留最長的都市。那是必然的,講到法蘭西,無人不將花都巴黎繁華浪漫的城市風采,自動和法國這個國度牽連成一線。到處都是拿著地圖東張西望停不下眼睛與腳步的觀光客、凱旋門仍舊是莊嚴恢弘地聳立、羅浮宮鎮宮三寶: 大展雙翼的勝利女神、美神維納斯、永遠的蒙娜麗莎的微笑,她們跟前依舊滿是前仆後繼萬頭鑽動的各國遊客、與不止息的讚嘆聲。但九年前九年後,看在我眼中想在我心裡,有著好多的不同。
 
    法國、巴黎,給我的感覺是她變的勤奮而謙卑了。香榭儷舍大道兩旁的店家,不論藥妝店、服飾店、餐廳或咖啡座,甚且連賓士車的展示館,直到接近午夜都還敞開大門亮著招牌,送往迎來著川流不息的無數觀光客。夜的巴黎是熱絡的、喧鬧的、沒有一絲蕭索寂寥的。服務的態度也謙和很多,想到我九年前在左岸隨性找個露天咖啡座用一口標準英文點EXPRESSO,還一直被面部表情高傲不可一世的女侍者滿口不情不願的法式英文雞同鴨講地刁了一陣;現在購物或吃飯,常常被他們一看我的標準外國面孔,就會很自然地以不甚輪轉但努力吐露的英文問候與服務,笑容也變多了。到艾菲爾鐵塔時更叫我傻眼了,黑人小販滿手臂掛上亮晃晃的金屬鐵塔鑰匙圈,巴在遊覽車門口前,對著我們以中文大喊"三個一歐,三個一歐!!"我一時還錯以為我人在巴里島,黏搭搭的小販群起糾纏的庫塔或是努沙杜阿的海灘呢。
 
    就是這樣的情景,讓我在沉浸法蘭西獨特美好的浪漫氛圍同時,又感受到這城市,不知從何時開始,被包袱糾纏以一縷不安而悵然的哀愁。那種高傲的優越,開始不敵現實的殘酷: 居高不下的失業率、衰退的經濟、有待商榷的人口結構與生產力... 法蘭西不能再排拒自己於全球化浪潮的席捲於千里之外,儘管她再怎麼視全球化如洪水猛獸,再不正視面對不再輝煌壯大的國力,單是留戀倚賴過往的如煙繁華、只靠不墜的浪漫香頌情調以及人文思潮同義詞的光環,現實的民生問題不會自動消失、恐怕只會日益百孔千瘡下去。
 
    曾經記得,看過陳文茜在自己的節目做過關於法蘭西的深度報導,稍稍喟嘆了旅行巴黎會產生的一種矛盾情懷: 消費時,會發現這裡物價是相對略低的(至少跟貴死人不償命的英國比!),以前死命堅持的高張氣焰似乎正在緩緩消逝。對害怕荷包跟內心俱敗的旅人而言,這是可喜而友善的。但是,這背後透露的,不也正是一個落寞的貴族,放下堅持地在現實中學習、掙扎、妥協與無盡地沉浮?!
 
    美麗與哀愁啊,果然而肯定地,不是一前一後、就是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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